第三章 师弟,求你闭嘴!
“迎亲?”
陈博猛地抬头,刚刚融合的记忆中,关于“今日大婚”的破碎片段开始浮现。
但这些记忆就好似被暴风雨撕碎的书页,零散地飘在他的意识里——
一片大红的绸缎……不对,那是练功服的颜色……
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明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可紧接着又变成了“今日的剑法练习就到此为止吧……”
他拼命想要抓住那些关键信息,却发现记忆碎片在不断地重组、错位、混淆。
“该狗系统……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博按住太阳穴,强忍着那种仿佛有无数根针在脑子里乱扎的痛感,艰难地在混乱的记忆海洋中打捞着有用的信息。
喜堂上的红烛……不,那是书房里的烛台……
一袭白衣的身影……等等,是白衣还是青衣?
记忆片段就如破碎的镜子,每一块都映照着不同的画面,让他根本无法分辨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错乱的。
但门外的催促声越来越急,他必须搞清楚状况!
陈博咬紧牙关,再次深入那片混沌,一点一点地拼凑着……
终于,在无数个重叠交错的记忆碎片中,有一个名字反复出现,虽然模糊,但陈博还是认出来了——
“这新娘……应该是叫……”
他的声音因为精神疲惫而有些沙哑,不太确定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陆……婉……凝?”
“大师兄!你醒了吗?吉时快到了,我们该准备去迎亲了!”
门外的急促敲门声并没有给陈博太多思考的时间。
强忍着头痛,缓缓站起身来,推开房门。
视线之内,是一名身穿青色劲装的少年,此时正端着一套红艳艳的礼服,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
少年剑眉星目,五官俊朗,本该是英气十足的模样。
可不知为何,他的脸色却比常人要苍白几分,嘴唇也缺少一些血色,那份勃发的英气之下,似乎总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虚弱感,仿佛内里正气不足,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不应该有的“虚弱”。
陈博的目光在他脸上飞快地扫过,同时,大脑中那片混乱的记忆废墟里,与这张脸相关的碎片被强行激活、拼接,最终,他确定了眼前少年的身份。
没错了,是石浩,这是原主的小师弟。
然而,他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刚刚才强行塞入一整份属于“卫枫林”的庞大记忆,本就让他的精神世界一片狼藉。
紧接着,为了从这片废墟中打捞出“陆婉凝”和“石浩”这两个关键名字,他又进行了两次极其耗费心神的“强制读取”。
这短短片刻的两次“暴力检索”,几乎要将他的精神力彻底抽干。
“唔……”
陈博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冷汗,几乎是在瞬间,便从他额角、后颈、乃至整个脊背的毛孔中疯狂沁出!
此刻的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汗水顺着他紧锁的眉头滑落。
门外,石浩脸上慢慢的焦急,在看清陈博此刻状态的后彻底凝固。
“大……大师兄!”
石浩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了调,尖锐得有些刺耳,他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中的礼服盘都差点失手滑落。
“你……你怎么了啊?!”
两人对视,陈博那双因剧痛而略显涣散的眼眸,猛地聚焦!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膛里那颗心脏,在漏跳了致命的一拍后,开始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频率擂动起来!
我咋了?
大脑,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运转。
等等……
不对!
陈博死死地盯着石浩那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思绪飞速转动。
我咋了?
我就站在门口,我还一句话没说呢!
你别告诉我,就凭这个,你就能一眼认出我不是你那个朝夕相处的大师兄了?
我不信!
这番强行进行的自我心理建设,如同一剂强心针,让他那即将被恐惧吞噬的理智,奇迹般地稳住了阵脚。
狂跳的心脏依旧在擂鼓,但那双已经恢复聚焦的眼眸深处,却已然褪去了惊慌。
他在分析。
分析石浩脸上那份“惊骇”的构成。
分析他那句变了调的“你怎么了”,究竟是源于“怀疑”,还是……仅仅是源于“担忧”?
就在这无声的对峙中,石浩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他看着大师兄那张毫无血色、汗如雨下的脸,眼中的恐惧迅速被浓浓的担忧所取代。
快步上前,指着陈博不断往下淌的汗水,急切地解释道:
“大师兄!你……你这是怎么了啊?!这天也不热,你怎么刚一起床,就……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出了一身这么吓人的冷汗?!”
汗?
原来……他只是在问这个?
就因为这个?
陈博愣住了。
前一秒还在地狱边缘疯狂试探的紧绷神经,在听到这句天真到极点的解释后,“啪”的一声,彻底断了。
“呼——”
陈博猛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胸中的所有混乱的思绪都被一并彻底排出体外。
抬起眼,迎上石浩那依旧写满了担忧的目光,声音沙哑:
“……无妨。”
他顿了顿,最终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做了个噩梦罢了。”
“噩梦?”
石浩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一片凝重。
一步上前,一把扶住陈博的胳膊,将他拽进了屋内,嘴里还念叨着:
“大师兄,你看你这汗出的,吓死我了。”
石浩不由分说地将陈博按在凳子上,然后快步走到脸盆架旁,取下一块干净的棉巾,浸湿、拧干,动作一气呵成,显得无比熟练。
回到陈博身边,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着额头和脸颊的汗珠。
陈博心中那根刚刚松懈下来的弦,因为对方这过分体贴的动作,又没来由地提了起来。
尤其是当石浩凑近时,陈博被迫直视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
他总觉得,这小子没那么容易好打发。
果不其然。
擦着擦着,石浩停下动作,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既神秘又笃定的语气,悄声问道:
“大师兄,你……你做的噩梦,是不是跟修炼有关啊?”
“好……好像是吧,我也记不清了。”
“能把你吓成这样的,看来也就只能是心魔了,我听长老们说,修为越高,越容易被心魔所扰……”
陈博:“……”
他刚想开口随便敷衍两句,石浩却仿佛已经从他沉默的“默认”中得到了答案。
那张写满担忧的脸上,瞬间切换成了一种充满了“同仇敌忾”的亢奋表情,语速也随之加快,噼里啪啦地炸响开来!
“大师兄你别怕!”
石浩将湿毛巾往盆里一扔,凑上前,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对偶像的无限崇拜,
“区区心魔算什么!你想想,连项师兄那样的‘武痴’,都被你一招就给破了!当时你在台上的样子,简直是剑仙下凡!”
陈博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果然,石浩又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
“我跟你说,自从上次被你打败后,他这几天都躲在屋里没出来!”
“我昨天还偷偷跑去看,听见他在里面大喊大叫,好像在模仿你那一招!哈哈,他肯定是被你打服了,现在天天琢磨怎么破解呢!”
“我当时就在台下看着,紧张得手心都是汗!尤其是最后,项师兄那招‘惊涛三十六式’多厉害啊,剑气都快把演武台掀了!结果你就那么轻飘飘一剑……当时所有人都没看清!等反应过来,你的剑尖已经停在他喉咙前了!”
石浩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拿起那套叠放整齐的红色礼服,开始帮陈博更衣,陈博只能僵硬地任由他摆布。
系好了最后一根腰带,石浩退后半步,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也就在此时,他那场“身临其境”的回忆,终于进行到了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环节。
猛地停住,再次将那双充满了星星眼和无尽好奇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了陈博的脸上,问出了那个陈博无法回避的终极问题:
“大师兄,那一招也太快了吧!你当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说完,他还期待地往前凑了凑,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对偶像最纯粹的崇拜和对答案热切渴望,天真得让人不忍拒绝。
陈博面带微笑,眼神沉静。
然而,他能感觉到,自己后背那刚刚被擦干的冷汗,似乎又有重新冒出来的趋势。
大脑,在一瞬间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完了……
终究还是来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在脑海中寻找关于那场比试的信息。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那股要将灵魂撕裂的剧痛便猛地钻了出来!
“唔……”
陈博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该死!忘了这茬了!
不行!冷静!这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陈博在心中不断的暗示自己。
强迫自己将视线从石浩那充满压迫感的脸上移开,转而投向屋内那根正在袅袅升起檀香的香炉,用那缕笔直的青烟,来强行锚定自己即将溃散的心神。
我笔下那些主角,哪个不是在面临绝境时,随口一句歪理就能镇住全场?
他们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说?
这个念头一起,瞬间拓宽了他的思路。
让我想想……我以前书里写的那些万能金句?
【“道,可道,非常道……”】——不行,太难掰了。
【“你看这天边的云,像不像我那一剑……”】——不行,太油了。
【“那一剑,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行,太敷衍,容易暴露。
……
就在这无数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的瞬间,一个清冷、孤高充满了禅意的意境,毫无征兆地落在了他那片焦灼的心湖之上。
找到了!
就是这个!
陈博那一直紧绷的嘴角,悄然松弛了下来。
缓缓转过头,重新看向石浩,眼底的最后一丝慌乱早已褪得一干二净。
随即,缓缓开口:
“当你的世界安静到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时,你就能感受到,项师兄的剑……太吵了。”
石浩彻底愣住了。
“雪……雪落下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重复着这句完全无法理解的话,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纯粹的懵懂之色。
努力地去想,雪落下来,真的有声音吗?
那该是何等的安静?
这……这和打败项师兄,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当他再次迎上陈博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时,他那颗因为无法理解而混乱的大脑,却奇迹般地停止了思考。
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个问题,问得是何等的肤浅,何等的可笑。
是啊……
自己只看到了招式的快慢,胜负的表象。
而大师兄,他所处的,却是一个自己连想象都无法触及的“境界”!
原来,差距……在这里!
一瞬间,所有的困惑,都化为了醍醐灌顶般的“顿悟”!
陈博看着石浩脸上那由“懵懂”到“震撼”再到“恍然大悟”的精彩表情,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彻底蒙混过关了。
于是,为了加强“药力”,他将这杯“逼格”的鸡汤,灌下了最后一勺。
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石浩的肩膀,落下了最后的总结:
“我只是递出了一剑,让他安静了下来罢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无声的暮鼓晨钟,彻底敲碎了石浩心中对“剑道”二字的所有认知。
“安……安静……”
他呆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再抬起头看向陈博时,那眼神中,已经满是狂热的崇拜,与前世发布会上粉丝们投向他的目光,别无二致。
在他眼中,眼前这位大师兄,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强者”,而是一位真正触及了“道”这个境界的宗师!
看着石浩这副被彻底镇住的模样,陈博心中那块悬了半天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
他强行压下嘴角那即将上扬的的得意弧度,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份云淡风轻的宗师风范。
然而,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还没持续多久,一股全新的焦虑便涌了上来。
不行……
这小子,就是个行走的火药桶!
他脑回路清奇,又对我这个“大师兄”有着盲目的信任,我说什么他都信。
万一他等会儿又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段我完全不知道的“光辉历史”来向我求证,那我岂不是又要走一次钢丝?
必须想个办法,让他彻底安静下来!
毕竟,刚落地就被人发现不是原装货,这种开局就废了的剧本,他可不想体验。
就在陈博绞尽脑汁,思考着是用“修炼感悟,需要静心”还是用“心魔未定,不宜多言”来堵住这小子嘴的时候——
石浩那双燃烧着熊熊崇拜火焰的眼睛,突然又亮了几分。
陈博心中猛地一咯噔,暗道不好,这小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然而,石浩接下来的话,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大师兄!”
石浩一拍大腿,脸上那单纯的崇拜,迅速被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所取代。
凑上前来,用一种极其夸张又无比真诚的语气赞叹道:
“也只有大师兄您这样,能‘让项师兄都安静下来’的绝世高人,才配得上咱们那位仙女下凡的嫂子啊!”
“咱们御剑山庄的大师兄,配上陆家堡的‘紫府明珠’,这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旁人那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陈博:“?”
他准备好的一肚子“防御话术”,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换,给硬生生地噎了回去。
不过,他立刻顺水推舟,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丝得意之色,默认了对方的夸赞。
看到大师兄这副“默认”的模样,石浩更来劲了。
他一边手脚麻利地为陈博整理着那件已经穿戴整齐的大红喜服的衣领,一边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大师兄,我跟你说实话,上次我远远地见过嫂子一面……哎呀,我当时脑子都空了,就觉得书里写的什么‘仙女下凡’、‘沉鱼落雁’都是骗人的,跟嫂子一比,那都算不上什么!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敢细看,就觉得有一团光在那儿,晃得人睁不开眼!”
陈博闻言,心中那份属于男人的好奇心,第一次被真正地勾了起来。
不是吧?真的……有这么夸张?
他下意识地,开始在脑海中搜索关于“陆婉凝”的样貌。
然而,念头方起,那股针扎般的刺痛便如期而至,让他不得不立刻中断了这危险的举动。
陈博心中暗叹一声,倒也不再强求。
反而对石浩口中那个“一团光”的形容,生出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期待。
然而,就在此时,石浩那张叽叽喳喳的嘴,毫无征兆地突然一变。
“哦,对了!”
他的表情瞬间由八卦的兴奋,转为了一种背负了神圣使命般的严肃。
陈博心中那根刚刚彻底放松的弦,又“咯噔”一下,没来由地提了起来。
只听石浩极其郑重地开口:
“大师兄,还有一件顶顶要紧的大事,这事儿要是办砸了,大长老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他一边最后为陈博整理了一下衣袍的下摆,确保没有一丝褶皱,一边用一种谨慎的口吻开始了他的“任务简报”:
“昨晚大长老身边的张管事特意找到我,塞给我一瓶酒,千叮万嘱,让我原话告诉你,一个字都不能错!”
“张管事”三个字一出,陈博的太阳穴便猛地一跳!
那该死的“记忆检索”,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启动了!
无数关于一个模糊中年人影的画面急速闪过,针扎般的刺痛随之而来。
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却只能强忍着,继续听下去。
“他说:‘你告诉枫林,今天陆家堡送亲的正使,不是那个明面上的管事,而是混在队伍里的陆远山!这陆远山是你嫂子嫡亲的三叔公,但早年跟他哥,也就是你嫂子的亲爷爷闹翻了,所以这次是借着丹堂王长老的师弟——李丹师的名义跟过来的,就是为了亲自瞧瞧你这个孙女婿够不够格!’”
陈博:“……”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耐心,心里却在疯狂呐喊:
小祖宗,我求求你了,你可闭嘴吧!
他那刚刚还在幻想“一团光”到底有多美的脑子,瞬间被这堆充满了“叔公”、“爷爷”、“王长老”、“李丹师”的复杂人物关系,给轰炸成了一片空白。
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脸上挂着“我正在认真听”的表情,眼神却早已涣散,额角也因为强忍剧痛而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石浩却完全没察觉到大师兄的“灵魂出窍”,他极其负责地继续转达着那“任务详情”:
“张管事还说,大长老交代了,这陆三叔公吃软不吃硬,你待会儿见到他,不用行大礼,但一定要在他敬酒前,提着这瓶‘秋露白’过去,双手奉上,然后对着他耳朵小声说:‘三叔公,家父说,关于当年的事,他一直认为,是您受委屈了。’”
说到此处,石浩停顿了一下。
他看到了大师兄脸上那副“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表情。
但他那强大的“迷弟滤镜”再次启动,自动将这份茫然,解读为了“大师兄正在思考其中深意”。
于是,为了让大师兄能把这重要的事儿放在心上,他贴心地上前一步,一字一顿地进行了最后的神级补刀:
“就这一句话,多一个字少一个字都不行!大师兄,你可千万记住了啊!”
“轰——”
陈博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然而,就在他被这海量的信息轰炸得头晕脑胀,濒临崩溃,正准备用“头疼”的老借口强行掐断这场“善意酷刑”时——
已经帮他整理完所有衣物的石浩,自然地后退了两步。
这是一个收尾的动作。
上下打量着自己心目中完美无瑕的大师兄,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准备为今天的“装扮”工作,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然而,正是这最后一次全身扫描,让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他那张刚刚安静下来的嘴,再次张开,并问出了那个最致命终极绝杀:
“大师兄,你今天怎么没佩戴那枚‘凝雪’玉佩?”
石浩的话音刚落,房间内的空气瞬间被抽干,变得粘稠而令人窒息。
陈博脸上那份云淡风轻的宗师风范,在这一刻出现了几乎难以察觉的凝固。
凝雪玉佩?
什么凝雪玉佩?
这五个字,狠狠地扎进了陈博那早已不堪重负的大脑!
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前面所有的“记忆审判”,他都可以靠着作家的想象力和“装逼话术”蒙混过关。
可这“定情信物”,是一个实体!是一个物证!
有,还是没有,这是一个非黑即白、容不得半点模糊的问题!
冷汗,几乎是立刻就要从他额角渗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石浩那双清澈、不含杂质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充满了理所当然的疑问。
怎么办?
说丢了?如此重要的定情信物,大婚之日说丢就丢,谁信?
说不想戴?石浩刚刚才说过,原主宝贝得不得了,昨天还挂在腰上,这更不可能!
电光石火之间,陈博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但是每一个都无法合理解决眼前的麻烦。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压力之下,他看着石浩那张写满了“大师兄怎么了”的担忧的脸,一个无比精彩的念头劈开了他脑中的混沌!
为什么要解释?
凭什么要解释?
在石浩这小话痨面前,任何解释都可能露出破绽,而最高明的谎言,就是将对方拉入自己的“剧本”里!
与其被动地回答他,不如主动地问他。
与其让他来质疑我,不如让他听命于我!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将超出“正常思考”范畴的临界点,就在石浩的眼神从纯粹的疑问即将转向“担忧”的前一秒,陈博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变。
他脸上那丝僵硬瞬间消失,转而露出一个懊恼至极的神情,猛地一拍脑门,仿佛刚刚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
“对了,我玉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