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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灵器

  然而,在这片热烈的声浪之下,议论声的另一边,一股极其细微的不和谐的暗流,却开始悄然滋生。

   “……就……只是一幅画?”

   一名小宗门的宗主,下意识地端起酒杯,看着天空那幅华丽的画卷,眼神中充满了掩饰不住的错愕。

   他身旁的长老,更是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充满了极度困惑的语气说道:

   “是啊……我还以为至少也是一件中品,甚至上品法器也不为过,这才对得上城主府的排场……搞出‘巡天’号这么大阵仗,又是‘一人之喜’的,结果……就?就只送一幅画?”

   “多少……有点雷声大,雨点小啊。”

   这番话虽轻,却让邻桌几人神色一滞,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面面相觑间,已是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愕然。

   窃窃私语声,如初春解冻的溪流,开始在宾客席间的角落里汇聚、流淌。

   “唉,看来城主府也就是图个体面,意思意思得了。”

   “说到底,终究只是个晚辈,能得城主亲笔,已是天大的荣耀了,还妄想什么呢……”

   “嘘……噤声!”

   邻座的一位世家之主脸色微变,立刻低声喝止了身旁还想议论的族中晚辈,

   “城主府的贺礼,岂是我等可以随意评判的?不想惹祸就给我闭上嘴!”

   高台之上,卫正元那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果然如此”的的表情。

   缓缓端起茶杯,轻轻撇去浮沫,仿佛心中的一块巨石落了地。

   而在另一侧的弟子席间,卫天齐将周围那些充满了错愕与失望的议论声尽收耳底,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也终于缓缓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弧度。

   “哼哼,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端起酒杯,遥遥对着高台下的卫枫林,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眼中的怨毒与快意,几乎要满溢而出。

   “卫枫林啊卫枫林,我还以为城主府真要将你奉为真神,闹了半天……原来也只是一场笑话。”

   议论声渐息,场间只剩下一种混合着失望与尴尬的寂静。

   就在这寂静即将发酵成一场无声的笑话时,高台之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卫正元动了。

   缓缓起身,先前眉宇间那份被高高架起的凝重早已敛去,重新挂上了那副身为一庄之主的温和得体的笑容。

   迎着舟首的方向,再次行了一个郑重的大礼,朗声道:

   “承蒙城主大人厚爱,亲赐墨宝,实乃我御剑山庄天大的荣幸!此份‘心意’,远非寻常‘法宝灵石’可比。卫某,代山庄上下与劣侄枫林,谢过城主大人!”

   他这番话语调温和,话音也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私语声。

   嘈杂的角落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在惊愕、了然与尴尬之间,悄然交汇。

   卫正元刻意加重了“心意”二字,又看似随意地提及了“法宝灵石”,那份言下之意,在场的有心之人,都瞬间品味了出来:

   这画,也就只剩个“心意”了,跟真正的“价值”,可沾不上边。

   舟首之上,钟岳将卫正元这番话尽收耳底。

   那张古井无波的“石碑脸”上,并未出现任何不悦,反而那僵硬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近乎于玩味的弧度。

   就在卫正元准备转身,示意旁边弟子上前,将这份《山河图》收下之时,钟岳那平淡却不容置喙的声音,缓缓降下:

   “卫庄主,稍安勿躁。”

   仅仅六个字,卫正元那刚刚迈出半步的身体,便猛地一僵,硬生生定在了原地。

   缓缓转过身,重新面向舟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之下眼中的温度,又冷了三分。

   钟岳将下方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特别是卫正元那张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脸。

   “看来,是老夫没有说清楚,以至于让卫庄主,也让诸位……误会了城主大人的心意。”

   顿了顿,仿佛在享受着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快感。

   直到将这份悬念的弓弦拉到最满,他才一字一顿地,揭示出他口中的那份心意:

   “城主有令。”

   “卫枫林公子,可凭此《山河图》为信物,在未来三年内,于城主府武备库与丹药房之中,任取其一——”

   微微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如同最沉重的战鼓,狠狠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之上!

   “灵器一件,或……”

   “聚灵丹,三百颗!”

   ……

   广场之上,那刚刚才被卫正元那番话压下去的死寂,瞬间被一种更加猛烈、更加难以置信的滔天哗然声,彻底撕得粉碎!

   “灵器!竟然是灵器!”

   “天哪!城主府竟拿出这等神物作为贺礼!”

   惊呼声此起彼伏,然而,在一片震撼声中,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师父,弟子不解……”

   一名随长辈前来赴宴的锦衣少年,皱眉望向身旁的宗主,

   “他们为何只说‘灵器’,却不说品阶?法器有上、中、下、绝四品,价值天差地别。这灵器……为何不再说品阶,这城主府是何用意?”

   此问一出,周围几桌的嘈杂声,都为之一静。

   这确实是许多人心中的疑惑。

   邻桌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仙风道骨的老修士,闻言,缓缓睁开了眼。

   他看向那少年,浑浊的眼中,竟露出了一丝赞许,旋即又化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叹。

   “呵呵,小友,你这个问题,便是问错了。”

   那被称为“王道长”的老修士,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奇异的安抚之力,让周围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法器之所以分品阶,评的是‘承灵之效’。”

   王道长看着那群懵懂的年轻人,沉声解释道:

   “所谓‘效’,便是你出十分力,能得几分功。下品法器,十成灵力,仅得五分之威,事倍功半;而上品法器,十成灵力,却能催发出十二分之威能,已是千金难求。而绝品,更是十五甚至二十分之威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此为‘器’之优劣。”

   “但,这些评的都是‘死物’。”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凝重,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敬畏。

   “而灵器……”

   “一旦器物初蒙灵性,能滴血认主,心意相通,便已是脱胎换骨,超脱了‘承灵’的范畴!它与我辈修士一般,已‘初有灵智’!所以再无品阶之分。只是看灵器与修士的契合度罢了,平常品阶已无意义。”

   “小友,你要记住,”

   王道长的声音,如洪钟大吕,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法器与灵器,非品阶之差,乃云泥之别!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王道长的话音落下,场间死寂一片。

   先前发问的那名锦衣少年身旁的宗主,脸色已是一片煞白,他死死攥着手中的酒杯,指节发白,喃喃道:

   “……云泥之别……好一个云泥之别……”

   旋即地转头看向少年,声音因极致的震撼而发颤: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放眼整个紫府城,明面上拥有灵器的,也只有城主府与御剑山庄这等庞然大物!城主府对外宣称的镇府灵器,也仅仅一手之数!而现在……现在他们竟要将其中之一,赠予一个晚辈……这其中的看好……啧啧啧……”

   他话未说完,但那份言下之意,已经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狠狠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台下的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之时,四象盟的席位上,一个身影,却“霍”地一下,猛然站了起来!

   是金玉商会的钱万金!

   那一直眯着的双眼,此刻彻底睁圆!

   “灵器?这贺礼居然是灵器!”

   声音因为过度的激动而变得有些尖锐,甚至带上了一丝梦呓般的颤抖!

   猛转过头,对着身旁的张德坤等人,骇然道:

   “诸位或许忘了,三年前,金玉总会那场盛大的拍卖会上,那件作为压轴的灵器‘惊鸿’,最终成交价是多少吗?!”

   顿了顿,伸出三根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指,一字一顿地吼道:

   “三十万!整整三十万上品灵石!”

   待得平息完内心的激动,旋即又猛地指向了百草堂的方向,像是在寻求佐证。

   “孙堂主,三百颗聚灵丹……若是让你百草堂不计成本地炼,需要多久?”

   孙百草那张温和的脸上,此刻早已不见了平日的从容。

   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泛白,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五年。”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补充了一句,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苦涩。

   “而且,至少要耗费我百草堂三成的核心药材储备。这笔买卖……没人做得起。”

   “五年……”

   钱万金喃喃自语,他脸上的肥肉都在微微颤抖。

   “一份至少价值三十万上品灵石、且有价无市的灵器……”

   “一份足以买断百草堂五年产能、能凭空造就一位金丹长老的丹药……”

   钱万金重新坐回了座位上,端起面前的酒杯,看着杯中剧烈晃动的酒液,那双重新眯起的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忌惮。

   “……张兄,孙堂主……”

   他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

   “……你们现在还觉得,这只是一份‘贺礼’吗?”

   ……

   整个广场,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更深沉、更恐怖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无法想象的“天价”,震撼到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只能怔怔地看着天空,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之中,刚刚还状若疯魔的钱万金,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缓缓地,重新坐回了座位上,动作甚至有些僵硬。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看着杯中剧烈晃动的酒液,用一种只有他们这一桌人能听见的冰冷声音,提出了一个让张德坤和孙百草都心头猛地一跳的问题。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此重礼,为何……不直接送上?”

   “非要让他……凭着一幅画,亲自去领?”

   张德坤和孙百草脸色一变,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钱万金没有等他们回答,便自问自答,声音干涩到了极点:

   “……因为,城主府送的,从来都不是灵器和丹药。”

   他摇了摇头,那双重新眯起的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忌惮。

   “他们送的,是让枫林贤侄一个亲自登门、面见城主的机会啊!”

   “这份‘座上宾’的待遇,这份‘城主府亲自认证’的政治背书……这……这才是这份贺礼背后,真正无法用灵石估量的恐怖价值!”

   仿佛是约定好了一般,钱万金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的卫正清身上。

   “正清兄……”

   最终,还是盟主张德坤,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你……当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钱万金更是长叹一声:

   “何止是好!这份恩宠,这份前程,简直是我等想都不敢想的!正清兄,恭喜,恭喜啊!你们这一脉,这是要出真龙了!”

   面对着盟友们或是真心,或是复杂的“吹捧”,卫正清那张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缓缓松弛了下来。

   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众人团团一揖,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谦逊的笑容,只是那声音,却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诸位兄长谬赞了……犬子顽劣,不过是得了些许侥幸,侥幸而已……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嘴里说着“愧不敢当”,但那端着酒杯仰头饮尽时,微微上扬的嘴角,和那因极致喜悦而泛红的眼眶,却早已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暴露得一览无余。

   ……

   高台之上,那道一直如苍松般挺立的身影,终于,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

   卫正元依旧站着,依旧面向着舟首的方向,但那张温和得体的面具,开始一丝丝龟裂开来,铁青之色开始缓缓蔓延。

   先前那份“果然如此”的从容,那份以为看透了对方“雷声大、雨点小”这点小把戏的自得,已然被这石破天惊的手笔彻底碾碎,只剩下一种失控的寒意,从脊椎骨一路蔓延至天灵盖。

   目光,缓缓越过人群,最终落在了高台之下,那个一身红衣的侄子身上,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复杂难明。

   舟首之上,钟岳静静地将下方所有的惊骇与震撼尽收眼底,那张“石碑脸”上,玩味的弧度不变。

   缓缓抬起手,极其轻微地向下压了压。

   这个动作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广场上那刚刚才彻底炸开的滔天哗然声,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迅速地由喧嚣转向了寂静。

   直到全场再次落针可闻,钟岳才发出一声意味深长仿佛带着长辈般“欣慰”的叹息。

   “少年英雄,国之栋梁。”

   他看着高台之下的卫枫林,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竟流露出一丝极其罕见的感慨。

   “呵呵……老夫随侍城主多年,已许久未见他老人家,对一个年轻人如此上心。”

   顿了顿,声音变得不容置喙,仿佛在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结论。

   “今日能亲手送上这份贺礼,见证一段佳话……老夫,与有荣焉。”

   话音落下,便不再多言。

   身后那艘巨大的“巡天”号,在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中,开始缓缓下降!

   在全场数千道目光的注视下,在卫正元那铁青的脸色中,在卫正清那狂喜的眼神里,在陆天成那愈发不安的局促下……

   飞舟,最终稳稳地悬停在了离地不过三丈的半空。

   舟首,离高台,已是近在咫尺。

   舷梯缓缓放下。

   钟岳亲自从那名一直肃立的凌云卫手中,接过了那幅装裱华美的《山河图》。

   随即,在两名同样身着黑色甲胄的凌云卫护卫下,三道身影,从舷梯缓缓走下。

   在他们落地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寒意,仿佛也随之散开。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微微一沉,连高台上那些为喜庆而燃起的跳跃烛火都诡异地凝固了一瞬,仿佛陷入了一片由杀气构成的无形泥沼之中。

   那两名跟随的凌云卫,像两尊没有生命的铁像,一左一右,看似随意地站在钟岳身后半步的位置。

   其中一人的目光,如冰冷的铁钩,死死地锁定在高台之下,那个一身红衣的主角——卫枫林身上。

   而另一人,则锁定在了高台之上,那个气息最强的御剑山庄之主——卫正元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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