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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解题

  父亲卫正清的脸色瞬间一沉,眉头紧锁,看向兄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又碍于场合无法发作,只能担忧地望向自己的儿子。

   而卫正元,则完全无视了弟弟那难看的脸色。他转向卫枫林,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仿佛在交付一个理所当然的任务:

   “枫林啊,你来得正好。关于为内门弟子统一换装‘青霜’飞剑之事,我与你父亲商议过了,本就打算交由你来全权负责,也算是让你在大婚之前,再多添一份历练。”

   他顿了顿,指了指旁边一副看戏姿态的张坊主,笑道:

   “你张伯伯豪爽,给我们的报价是每柄一百二十块上品灵石。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不过嘛……”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卫枫林身上,那温和的眼神之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如同刀锋般的锐利。

   “……我御剑山庄勤俭持家,能省则省。此事,现在就看你的本事了。”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一百块。”

   “你若能在不伤及你张伯父与我们山庄数十年和气的前提下,将价格压到每柄一百块上品灵石。”

   “今日,这就算你大婚之前,为山庄立下的第一大功!”

   话音落下,他又立刻补上了一句充满了“关爱”与“体谅”的安慰,彻底封死了卫枫林所有的退路:

   “当然,只是让你试试,办不到也无妨,莫要有压力。毕竟,你张伯伯可是个中老手,想从他这铁公鸡身上占到便宜,难啊!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卫正元那充满了“善意”的大笑声,一场包装在玩笑之下的恶毒阳谋正式展开。

   大殿之内,瞬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

   卫正元含笑不语,目光却看似随意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张德坤,那眼神深处藏着一丝看你如何收场的得逞与玩味。

   “好一招‘一石二鸟’啊!”

   卫枫林心中凛然。

   “这难题,看似是抛给了我,实则……是顺手也砸向了张德坤。”

   他的目光,从那位依旧笑容满面的庄主伯父身上,极其隐晦地瞥向了身旁的张德坤。

   “张坊主啊张坊主,你刚才不是把我捧上了天,说我‘未来不可限量’,有‘大器之相’吗?”

   “现在,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你要是承认你刚才的话,认可我的‘大器’,那就得卖我这个面子,自掏腰包,割肉降价来成全我。”

   “可你要是不肯降价,坚守商人的本分……那岂不就是当众自扇耳光,承认你刚才那番吹捧,不过是随口胡说的场面话?”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无论他怎么选,都会落了下风。而我,则会被夹在中间,要么逼迫长辈失了‘仁义’,要么任务失败失了‘能力’。”

   “真是……滴水不漏的杀局啊,我的好伯父。”

   卫枫林现在认识到了这一庄之主的厉害之处,转瞬之间就能设下如此精妙的杀局。

   而被架在火上的张德坤,那张笑呵呵的胖脸上,笑容也是微微一滞。

   他那双眯成缝的小眼睛里,精光一闪而逝,心中瞬间将卫正元这只老狐狸骂了个底朝天,但脸上却依旧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只是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撇着浮沫,笑而不语,将难题又抛回了事件的中心——卫枫林身上。

   另一边,父亲卫正清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兄长,嘴唇翕动,几次想开口为儿子解围,却又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只会坐实卫枫林“需要长辈庇护,难堪大任”的印象,只能将满腔怒火死死压在心底,手掌在袖袍之下,已然紧握成拳。

   石浩更是急得满脸通红,他虽听不懂其中深奥的机锋,但也知道大师兄被庄主出了个天大的难题,一时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敢出声。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或担忧,或看戏,或审视,或玩味,都如同一座座无形的大山,尽数压在了卫枫林一人身上。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面对这几乎无解的困局,卫枫林脸上的谦恭笑容微微僵住,他缓缓垂下眼帘,眉心紧锁,嘴角那抹恰到好处的弧度也垮了下来,显露出深深的为难与愧疚。

   他先是恭恭敬敬地对着卫正元深深一揖,脸上充满了未能达成庄主期许的歉意,沉声道:

   “庄主,此事……枫林,办不到。”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卫正清心中一紧,石浩更是差点惊呼出声。连卫正元眼中,都闪过一丝意外的错愕。

   就这么……认输了?

   不等众人反应,卫枫林又立刻转向身旁的张德坤,再次郑重其事地长揖及地,脸上那份“愧疚”之情愈发浓重,声音诚恳到了极点:

   “张坊主,晚辈……更不能对您提出此等无理要求。”

   他直起身,迎着张德坤那饶有兴趣的目光,一番话语掷地有声,响彻整个大殿:

   “天工坊与我御剑山庄,乃是延续了数十年的盟友,情谊深厚。晚辈更是知道,张坊主您看着我从小长大,今日这一百二十上品灵石的报价,晚辈心里清楚,已经是您给出、最照顾自家人的‘亲情价’了。”

   “若晚辈再在此基础上讨价还价,那便不是谈生意,而是仗着两家的情分,仗着晚辈今日的大婚,仗着您对晚辈的看重,欺负您了!此等不仁不义之举,晚辈万万做不出来!”

   他顿了顿,环视一周,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宾客,声音变得更加恳切,甚至带上了一丝暖意。

   “更何况,今日是晚辈大喜之日,诸位前辈能不远千里,拨冗前来观礼,已是给了我御剑山庄天大的颜面。尤其是张坊主您,更是百忙之中第一个到场祝贺,这份情谊,晚辈铭记于心。”

   “我御剑山庄的待客之道,只有‘以诚相待,以心换心’八个字!岂有让真心来贺的朋友,反倒赔本亏钱的道理?”

   这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义正辞严!

   瞬间,殿内所有宾客的脸上,都露出了动容之色。那几位商盟的代表,更是连连点头,看向卫枫林的眼神中,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欣赏与赞叹。

   就连一直看戏的张德坤,那双眯成缝的小眼睛里,也第一次真正地闪过一丝暖意和激赏。

   卫枫林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最后,他再次转向卫正元,脸上是那种“虽然我办不到,但我坚守了原则”的坦荡与正直,不卑不亢地说道:

   “所以,侄儿宁可受罚,也绝不能因区区灵石,而损伤了张坊主与我御剑山庄的多年情谊。”

   话音落下,卫枫林对着卫正元与张德坤,再次深深一揖,而后便直起身,静立当场,脸上是一片坦然,仿佛真的已经做好了领受责罚的准备。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卫正元的脸上,那份温和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僵硬。

   他设下的局,是一个“能力”与“利益”的死局。

   他算准了卫枫林会为了完成任务而笨拙地讨价还价,最终在张德坤这只老狐狸面前碰壁,狼狈收场。

   他却万万没有算到,眼前的卫枫林,竟完全跳出了“利益”的棋盘,转手就下了一步“道义”的绝杀!

   他不仅没输,反而以一种近乎完美的姿态,赢得了满堂的赞誉和人心!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解题”,这是在……重新定义游戏规则!

   卫正元端着茶杯的手,悬在了半空,他看着眼前这个姿态挺拔、不卑不亢的侄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忌惮。

   他盯着卫枫林,一个荒诞的念头,第一次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浮现:眼前的这个人,真的还是他那个侄儿吗?

   而此刻,全场最难受的人,莫过于张德坤。

   他只觉得卫枫林刚才那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团最柔软、最温暖的棉花,却又带着千钧之重,将他高高地架在了一个下不来的台子上。

   对方“敬”的这杯酒,他如果没有任何表示,那他张德坤,他天工坊,乃至整个四象盟的脸面,今天就得在这无涯殿里,被丢在地上踩得稀碎!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一脸“我都是为了您好”,“我不能对不起您”的年轻人,心中又气又笑,最后只剩下一种哭笑不得的欣赏。

   好小子……真是好小子!用我最看重的‘情谊’和‘脸面’来将我的军……这哪是晚辈,这分明就是一只成了精的小狐狸!

   不过,哈哈哈哈,正合老夫的意。

   电光石火之间,张德坤已然做出了最明智的决断。

   只见他“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那张胖脸上瞬间堆满了比刚才真挚百倍的笑容!

   他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卫枫林面前,伸出那只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卫枫林的肩膀!

   “好!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张德坤的声音洪亮如钟,充满了发自肺腑的赞赏,

   “我张德坤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的人才俊彦不知凡几,但能像枫林贤侄这般,年纪轻轻,便将‘仁义’二字看得比‘利益’还重的,你是头一个!”

   他环视众人,朗声道:

   “御剑山庄与我天工坊是何等交情?那是过命的交情!我张德坤与卫庄主、卫大长老,更是几十年的老兄弟!谈钱?谈钱那不是打我张德坤的脸吗?!”

   他转回头,对着卫枫林,用一种不容置疑的长辈口吻,豪气干云地一挥手:

   “贤侄,你这份心意,张伯伯心领了!但你今日大婚,我这个做伯伯的,岂能没有半点表示?”

   他环视众人,朗声道:

   他伸出两根粗短的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批‘青霜’剑,生意,我们还按一百二十上品灵石的公道价算!但其中的二十灵石差价,由我张德坤出了,就当我个人,送给贤侄你的新婚贺礼!”

   此言一出,如平地惊雷,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嘶——张坊主好大的手笔!御剑山庄内门弟子五百多人,这合计下来,可就是一万上品灵石啊!”

   “何止是手笔大!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既全了商家的本分,又送出了天大的人情,高!实在是高!”

   “枫林贤侄更是了不得,以退为进,不战而屈人之兵,佩服!佩服啊!”

   殿内宾客的赞叹声此起彼伏,看向卫枫林和张德坤的眼神,都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佩。

   石浩在一旁,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只知道,大师兄又一次用他看不懂、但感觉无比厉害的方式,解决了天大的难题!他看着大师兄那挺拔的背影,眼中的崇拜几乎要化为实质。

   而卫正清,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回了肚里。他看着儿子,眼中是难以言喻的欣慰与骄傲,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陌生感。

   这份手腕,这份心智……这种巨大的性格变化,这还是……?

   但一想到那个深藏于心的秘密,他心中刚升起的那丝陌生感便豁然冰释。

   “是了,怎么能以常理来判断,况且,这变化也不是头一次了。”

   卫正清这个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随即被儿子大获全胜的喜悦所淹没。

   唯有卫正元,他端着茶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皆大欢喜”的一幕,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也在为侄子的出色表现而高兴。

   只是,那杯沿送到唇边,却迟迟没有饮下。氤氲的茶气之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冰冷的情绪,已经浓得化不开了。

   至于被众人赞誉包围的卫枫林,心中却无半点波澜,他看着眼前这位笑容豪爽的张坊主,心中一片澄澈。

   好一招‘偷换概念’。

   他没有降价,天工坊的‘青霜’剑,对外依旧是一百二十上品灵石一柄,他守住了自己作为商人的‘价格底线’和信誉。

   但他又确实“让利”了,用“个人赠予”的方式,将这份人情完美地送到了我手上,全了“朋友”的情面,赢得了满堂的赞誉。

   一里一外,名利双收。

   不愧是能和卫正元同一级别的老狐狸,这手腕,这手笔,确实漂亮!

   卫枫林心中暗自点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人情往来了。如此大的手笔,只为了一句‘交个朋友’?”

   他那双看似谦恭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精光,仿佛已经洞穿了眼前这张和气生财的笑脸背后的真实意图。

   就在此时,主位之上,一直静静观戏的卫正元,终于再次开口了。

   他脸上那丝因计划失控而产生的僵硬,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长辈对晚辈出色表现的、发自内心的“欣慰”。他带头鼓起了掌,声音温和地笑道:

   “好!好啊!枫林,你今日这番应对,不卑不亢,有理有节,既维护了山庄的仁义,又全了与天工坊的情谊,当真让本座刮目相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顺着张德坤的话,将“皮球”又踢了回来,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只有老朋友之间才会有的的狡黠笑意,对着张德坤挤了挤眼:

   “不过,张坊主,你这番美意,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这侄儿若是不收,岂非是驳了你的面子?”

   他转回头,看向卫枫林,那眼神里充满了“快抓住机会”的鼓励与催促,语气也变得极其迫切,仿佛生怕下一秒张德坤就会反悔似的:

   “枫林!还愣着干什么?这可是你张伯伯几十年来,头一次这么大方!快!谢过你张伯伯,你先谢了,他就没法儿反悔了!”

   殿内其他宾客,看到庄主这副“老顽童”般的姿态,也都善意地哄笑起来,纷纷附和道:

   “是啊,枫林贤侄,快收下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再不收,张坊主这铁公鸡可要反悔了!哈哈哈!”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此时卫正清的眼中,则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混杂着骄傲与深深忧虑的神色。他张了张嘴,似乎想提醒什么,但在接触到兄长那温的目光时,最终还是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选择了沉默。

   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期许,都如温暖的潮水般涌向卫枫林,催促着他收下这份象征着“皆大欢喜”的厚礼。

   然而——

   就在这片温暖与和谐的海洋中,卫枫林却只觉得一股毫无来由的、冰冷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骨,一路爬上了后颈,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在那华美的喜服之下,根根倒竖!

   为什么?

   他不知道。

   他只看到,大伯脸上是发自内心的、为自己“占了便宜”而感到的喜悦。

   他只听到,周围是充满了善意的、催促自己接受好运的祝福。

   他只感到,石浩眼中充满了崇拜。

   一切都那么完美,一切都那么和谐,但就是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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