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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婚礼惊变(六)

  然而,在这片沸腾的议论声浪中,依然有少数几个人保持着超然的清醒和冷静。

   青云观观主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神色淡然,并未参与周围任何形式的讨论。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高台主位之上那个依旧不动如山的御剑山庄之主,深邃的眼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察觉到师父的异常,身旁的亲传弟子忍不住压低声音询问:

   “师父,对于此事您怎么看……”

   “嘘……!”

   观主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等层次的斗争,不是我们能够随意置喙的。静观御剑山庄如何应对便是……切记勿要妄加议论。”

   与此同时,在这片喧嚣沸腾的声浪中,御剑山庄核心弟子们所在的那一片座席,却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压抑得令人窒息。

   “胡说八道!”

   一名面容稚嫩的年轻师弟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猛地一拍桌案站了起来,满脸涨红,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大师兄绝对不是那种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体型魁梧的项庞云更是豁然起身,巨大的身躯带翻了身后的座椅都浑然不觉,粗犷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愤懑。

   他死死地盯着高台,那双虎目之中怒火熊熊,声音压抑得如同闷雷:

   “那女人……她在说谎!大师兄光明磊落,岂会行此等龌龊之事?!一定是那凌霄逼她的!”

   林晚晴则更是娇躯一颤,那张本就苍白的俏脸,此刻更是没有半分血色。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茶杯,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惊。

   她不信,可……可陆婉凝为何要这样做?

   唯有秦利。

   他依旧端坐着,身形纹丝不动。

   目光扫过高台上陆婉凝那决绝的一退,扫过凌霄脸上那抹玩味的笑意,最终落在了卫枫林身上。

   那张一向沉稳的脸上,此刻阴沉得可怕,眼神深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好一个,杀人诛心。”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字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

   就在这片混乱的声场中,烈火门长老刘炎的目光在高台与舟首之间来回游移,看似随意地端起酒杯,轻轻晃动杯中酒液,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高台上的风暴中心。

   脸上也随之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眼底的光芒时而闪烁时而暗淡。

   偶尔低声与身旁的烈火门弟子交换一个眼色,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极力掩饰那份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高台主位之侧,卫正清那因暴怒而挺得笔直的身躯,猛地一晃。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冲击从正面狠狠撞在了他的胸口,让他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向后踉跄了半步,脚下的玉石地面都因此而发出一声沉闷的摩擦声。

   脸上那因愤怒而涨起的赤红色血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让他看起来仿佛在这一瞬间就苍老了十岁。

   目光痛苦地在自己的儿子和高台上的红色身影之间来回扫过。

   他不懂,他无法理解。

   他只知道,御剑山庄百年清誉,他卫家一脉的未来,乃至他倾注了半生心血、引以为傲的儿子,都在这一刻朝着万劫不复的深渊极速坠落!

   混乱的思绪中,一个关键的身影猛地浮现,让他那双因绝望而涣散的眼眸骤然一凝,瞬间爆发出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光芒。

   旋即猛然转过头,将所有的希望,将自己作为御剑山庄大长老最后的一点尊严,都尽数投向了那个本该与他站在同一阵线的身影。

   陆天成!

   眼中那一抹恳求之色几乎要凝成实质。

   然而,陆天成并未看向他。

   这位陆家堡的主人,在凌霄来的时候已经起身,而此刻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尊被风霜侵蚀了千年的石像。

   他甚至没有给卫正清哪怕一个眼角的余光,那张一向挂着豪爽笑容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片紧绷的僵硬。

   瞳孔死死地盯着天空。

   视线的尽头,是那艘悬停于广场之上,如同神明座驾般的紫色飞舟。

   飞舟之上,凌霄脸上那抹玩味的弧度,不知何时已经微微收敛。

   没有再看下方那些如同蝼蚁般沸腾的宾客,只是极其随意地将目光从陆婉凝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轻轻扫过。

   随即,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这个动作是如此的细微,细微到全场可能只有陆天成一人捕捉到了。

   一股比刚才卫正清暴怒时更强烈的恐惧感,如同最刺骨的寒流瞬间从他的脚底冲上天灵盖,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为之冻结!

   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隐隐传出“咯咯”的轻响。

   片刻后,深深吸入一口气,仿佛要将周遭所有寒意尽数纳入胸腔,以此平复心头那几乎要将理智吞噬的恐惧与焦灼。

   稍作停顿后,这才缓缓收回凝视天际白衣身影的目光,没有去理会卫正清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也没有去看身前那一对红色身影。

   视线重新投向广场中央,投向那数千名屏息以待的宾客。

   抬起手,动作极为缓慢而郑重,仔细地理了理自己本就整洁的衣袍,仿佛要用这份仪式感来重整心神。

   陆天成终于迈开脚步,沉稳而又坚定地朝着广场中央的方向,重重地踏了下去。

   不紧不慢地来到高台的正中央,那个位置,恰好将主宾席、高台上的新人,以及下方数千宾客的视线,都完美地囊括了进来。

   站定后,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缓缓抬起头,直面广场上那数千道目光。

   随即,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这位陆家堡的主人,竟郑重地对着全场所有宾客缓缓地一揖到底。

   这一揖,庄重得近乎悲怆,瞬间将刚刚升起的一丝喧嚣彻底压碎,化作令人窒息的沉重。

   待他缓缓直起身时,那张一向豪迈的脸上早已不见了半分之前的喜庆。

   “诸位。”

   他一开口,那沙哑的嗓音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今日,我陆家堡沦为全城笑柄,实乃我陆天成,识人不明之过。”

   这番话一出口,广场上的议论声明显低了几分。许多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宾客,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说实话,直到方才那一刻之前,我与诸位一样,都还沉浸在这场天作之合的喜悦之中。甚至还在为小女能觅得如此良婿,而沾沾自喜。”

   这番坦诚的自我剖析,立刻引起了在场绝大多数宾客的共鸣,不少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也由单纯的“看戏”,多了一丝“同病相怜”的代入感。

   陆天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随即发出一声充满了挣扎与痛苦的长叹,那声音里,带着一个父亲独有的困惑。

   “但,总有些细节,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心中不安。总有些事情,也让我百思也不得其解。”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缓缓转过身,将那充满了“痛苦”与“不解”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个依旧泪流满面的女儿。

   “第一。”

   “小女婉凝,自三年前紫府寿宴之后,便对凌霄少主心存仰慕。这份少女心思,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早就看出来了,也曾一度以为,他们二人,才是我陆家堡最期盼的良缘。”

   他顿了顿,旋即话锋一转,脸上那份困惑之色更浓。

   “我本以为,卫公子对我家小女虽有救命之恩,但那份情谊,更多的,应是感激,应是知恩图报。可为何……为何这份感激,会突然衍变成非君不嫁的倾心?为何她会放弃心中早已存在的仰慕,转而选择一段刚刚开始的缘分?此事,我一直不明。”

   这番话字字句句都带着尖锐的穿透力,瞬间在宾客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原来三年前陆婉凝就已经对凌霄少主心存仰慕了?”

   “我的天……这里面,竟然还有这等内情!”

   宾客席间,瞬间爆发出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与哗然!

   陆天成对周围的哗然充耳不闻,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那痛苦的回忆之中,只是微微抬起头,继续说了下去。

   “第二。”

   他的目光从女儿的身上缓缓移开,脸上露出一丝近乎于“羞愧”的神色,仿佛在为自己未能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而自责。

   “小女看似柔弱,实则外柔内刚,性情至孝,且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极有主见。若非情非得已,她绝不可能如此仓促行事。与卫公子相识不过短短半年,便主动向我提及婚嫁之事,甚至……甚至催促我,尽快将婚事定下。”

   他摇了摇头,那声音里满是化不开的苦涩。

   “这……不符合她的性情。我当时只当是女儿家的心思我猜不到,却从未深思过,这背后,是否……另有苦衷。”

   “直到方才!”

   陆天成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张沉痛的脸上瞬间涌现出一股“幡然醒悟”般的激动!

   “直到凌少主提及,那能救我父亲性命的‘赤炎龙心草’!”

   “直到婉凝……婉凝她又做出如此反常之举!”

   “我才……我才终于将这一切,都串联了起来啊……”

   说到这里,他仿佛再也无法承受这残酷真相所带来的巨大冲击,身体踉跄了一下,脸上所有的困惑与挣扎,都在这一刻化作了两行滚烫的老泪,汹涌而出!

   旋即转过身,不再看任何人,只是怔怔地看着高台之上,那个早已泣不成声的女儿。

   他好像再也无法支撑,身体剧烈地一晃,那张沉痛的脸上,所有的血色都尽数褪去。

   最终,所有的悔恨、痛苦与怜惜都从他胸腔最深处汇成了一道破碎得不似人声的悲鸣:

   “凝儿啊……凝儿……”

   “是爹爹糊涂啊……竟没能早点看穿你这背后的委屈……”

   “……是爹爹,对不住你啊!”

   陆天成那声破碎的悲鸣,在广场上久久回荡,一时间将所有的喧嚣与议论都压了下去,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的沉重。

   女眷席上,一位身着素雅青衣、眉眼温婉的少女怔怔地望着高台,原本灵动的双眸此刻失了焦点。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身旁闺中密友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却毫无察觉。

   “姐姐……我……我不明白……”

   她低声喃喃,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消散,带着一种被抽空了力气的迷茫。

   “我真的不明白……那漫天的剑雨,那句‘我爱你’……难道……难道一个人的眼神,真的可以骗到这种地步吗?”

   被她攥住衣袖的年长女子闻言,身形微微一颤。

   她没有立刻作答,只是缓缓垂下眼帘,目光落在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清茶上,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抹淡淡的阴影。

   许久,她才轻轻叹息一声。

   “傻妹妹……”

   年长女子的声音柔和而涩哑。

   “不是眼神骗人,是我们……太容易相信了……”

   “我们总以为,世间真有那样纯粹的深情,有那样动人心魄的浪漫,愿意为一人舍弃所有,愿意和一人白首不相离……”

   说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笑,眼中浮现出难以掩饰的苦涩,眼眶也悄然泛红。

   突然,邻桌一位眉目清秀的女子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被忽略的细节,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旋即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安和颤抖:

   “你们……你们还记得吗……”

   她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仿佛害怕惊扰到什么,话语间的惊愕和惶然让周围的女眷们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刚才揭开盖头的时候……婉凝姐姐她……她虽然在笑,可我总觉得……那笑意……根本没有到眼里……”

   “对!”

   另一名女弟子听到这里,猛地一拍桌案,声音陡然拔高,夹带着一丝愤懑。

   “还有拜堂的时候!她的动作一直比卫枫林慢一些!我总觉得她有些迟疑,但是当时以为是新娘子紧张……可现在想想,那哪里是紧张……分明是……不情愿啊!”

   这些话一出口,女眷席间原本压抑的气氛骤然变得更加沉重。

   先前那些被有意无意忽略的细节,在此刻都变得清晰起来,众人心头的疑云终于有了答案。

   短暂的沉默后,席间情绪翻涌,有人同情,有人愤怒,也有人感到深深的恐惧,压抑的情感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婉凝姐姐她……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啊……”

   一位与陆婉凝交情甚笃的世家小姐再也忍不住,捂住嘴,泪水无声滑落,声音哽咽:

   “她不答应,就是要背上一生的遗憾,眼睁睁看着祖父病死;可她答应了……就要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

   “太……太可怕了……”

   另一名女子浑身发冷,望着高台上那个依旧静立的挺拔红影,声音里满是难以遏制的恐惧:

   “我们所有人……刚才还在为那场剑雨告白感动不已……可他呢?他竟然能在被他逼迫的人面前,做出这种事!他……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就在女眷席间那片由幻灭与恐惧交织而成的哭泣声,即将彻底淹没广场之时——

   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悍然炸响!

   烈火门的席位上,长老刘炎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了身。

   那张粗犷的脸上,此刻满是一种毫不掩饰的狂热,他甚至都没有再去看高台上那个已经沦为“罪人”的卫枫林。

   直接转过身,面向天空那艘散发着无尽威严的紫色飞舟,振臂高呼!

   “凌霄少主果然慧眼如炬!为我辈修士铲此败类!”

   这声音洪亮刺耳,瞬间便穿透了所有的议论与哭泣,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强行拉扯了过去。

   “我烈火门,第一个支持少主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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