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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狐族妖女(四)

  只是这本该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此刻却被广场上鼎沸的喧嚣与愤怒的声浪彻底搅碎,再也无法带来丝毫的宁静,反而与人们心中的躁动混杂在一起,平添了几分烦乱。

   就连那些寓意“百年好合”的红色绸带,此刻也仿佛被这沉重的气氛所压垮,只是有气无力地飘荡着,显得萧索而讽刺。

   无涯殿那雕梁画栋的飞檐之上,不知何时落下了几只灵鸟。

   它们全然不知下方已是人声鼎沸、暗流滔天,依旧在琉璃瓦上追逐嬉戏。

   那清脆而天真的啼叫声,在广场上山呼海啸般的怒骂与议论声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几乎瞬间就被淹没,却又断断续续地钻入少数人的耳中。

   这世间万物的悲欢,似乎真的并不相通。

   而在这一片喧嚣与混乱的中心,在那无数道目光与声音的最终汇聚点,便是最高处的那艘飞舟,以及舟上那个掌控着一切的身影。

   凌霄此刻仿佛已经对下方的喧闹彻底失去了兴趣。

   他缓缓转过身,步履从容地走回到那张一直被幽蓝色灵炭加热的玉壶小几旁。

   那身月白长袍在他移动时无声摆动,每一个褶皱都透着说不出的优雅。

   伸出那双线条分明的手,将茶具一件件重新摆放整齐。

   修长的手指轻触瓷器边缘时发出细微的碰撞声,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莫名地牵动着台下每一个人的心弦。

   直到将一切准备妥当,他才提起那只滚烫的玉壶,为自己斟满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血色茶汤。

   随即,端起茶杯,仰头,将那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嗒。”

   茶杯被不轻不重地放回了小几之上。

   就在这声轻响落下的瞬间,无涯殿的飞檐之上,那些原本还在追逐嬉戏的灵鸟,仿佛也感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力,竟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其中一只胆子最大的,更是歪着小小的脑袋,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珠,专注地望向了飞舟之上那个刚刚放下茶杯的身影。

   而飞舟之下,所有宾客的议论声也随着这个动作渐渐平息。

   卫正清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此刻不自觉地仰起,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白衣身影上。

   他的双拳握得更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响。

   下方的宾客们纷纷停止了交头接耳,一道道目光带着说不出的期待与忐忑,重新汇聚到了那个白衣身影之上。

   离得远的修士们更是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接下来的任何一个字。

   整个御剑山庄,数千人的呼吸都不约而同地放缓了,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在重新掌控了全场之后,凌霄缓缓转过身。

   那张俊美的脸上,所有的玩味与冷漠都尽数褪去,眼神依旧深邃如古潭,只是扫视过台下的众人时,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不自觉地避开了视线。

   “诸位。”

   两个字出口。

   上一刻还尚且存在的窃窃私语,下一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台下数千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凌霄显然并不着急,他微微停顿,任由这种屏息等待的紧张感在空气中慢慢酝酿。

   “人妖殊途,自古对立!”

   此言一出,广场上立刻有人脸色微变,几个年长的宗主长老眉头紧皱,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台下的人们屏息凝神,一些心思敏锐之辈,脸色已经变得相当难看。

   “在我人族与妖族势不两立的今日,他卫枫林,竟能心安理得地,背着他那即将过门的未婚妻,背着生他养他的人族,与一个妖女,在荒山野洞之中……”

   说到这里,凌霄突然顿住。

   那双冰冷的眼眸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紧张的脸,似乎在欣赏着他们悬在半空的心。

   “……衣衫褪尽,肌肤相亲……”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两个词,比任何直白的描述都更具冲击力,瞬间在众人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幅不堪入目的画面。

   短暂的安静后,广场上爆发出震天的哗然!

   原本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的人们,此刻脸色彻底变了。

   “天啊!这凌霄公子真敢说啊!”

   “这也太露骨了……这下可真的麻烦大了……”

   这些断断续续的惊呼与哗然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说不出的震撼。

   许多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更有甚者直接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一副被雷击中的表情。

   高台上,陆婉凝的手紧紧攥着衣襟,指节发白,胸口急剧起伏着。

   凌霄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语调中的冰冷褪去,转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

   “这不仅是对未婚妻婉凝的无情背叛!这还是对我人族牺牲的所有先烈的无情背叛!这更是对我紫府城无数修士所捍卫的人族立场的……公然亵渎!”

   话音未落,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周身灵力骤然涌动!只见他双手之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灵光,随即重重地拍在了舟舷之上!

   “砰——!”

   坚固的飞舟在这股力量下微微摇晃,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股无形的灵力冲击以他为中心,如涟漪般轰然扩散!

   那股威压,在这一刻再无半分保留,伴随着灵力冲击席卷全场!

   飞檐之上,那几只本就僵直的灵鸟,在这股灵压之下,瞬间炸起了全身的羽毛,惊恐地向后退缩!

   那只最胆大的小家伙更是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扑棱棱”地拍着翅膀,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片让它灵魂战栗的是非之地。

   而广场之上,无数宾客更是感到胸口一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呼吸都为之一滞!

   高台中央,直面着飞舟的钟岳,脸上那副“和事佬”的温和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他负手而立,身形站得笔直,原本微眯的双眼此刻彻底睁开,一道精光在眼底一闪而逝。

   而天空之上,凌霄的声音已然化作了最终的审判之音,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方才那股尚未消散的灵压,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将御剑山庄的门规,视为何物?!”

   “又将我人族的大义,置于何地?!”

   最后一句质问脱口而出,其声之洪亮,竟在整个广场上空引发了持续的回响。

   也不知是这声音的共鸣,还是恰有一阵山风掠过,那些高挂的红色绸带开始疯狂舞动,就连殿前那几尊沉重的青铜香炉,也发出了若有若无的嗡鸣。

   ……

   那余音绕梁的质问声刚刚散去,天空之上的凌霄缓缓直起身来。

   他刚才前倾的身躯慢慢挺直,那股汹涌澎湃的灵力威压也开始收敛回体内。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

   那张俊美的脸庞上,方才的慷慨激昂正在一点点褪去,重新恢复成那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平静。

   双手从舟舷上缓缓抬起,掌心处还残留着刚才灵力爆发时的淡淡光痕。

   随即,他转动脖颈,动作优雅而从容。

   那双如同淬了冰的眼眸,穿过广场上数千人的头顶,最终落在了高台中央那道笔直的身影上。

   钟岳。

   这一刻,广场上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高台上的钟岳依然负手而立,身形挺得笔直,那张原本温和的脸此刻却绷得很紧。

   双眼微微眯起,眼底有什么东西在闪动,但很快又被深深掩藏起来。

   凌霄的唇齿轻启,声音再次响起。

   “一个连未婚妻都能背叛的人,一个连人族大义都能抛之脑后,一个只顾自己下半身那点肮脏快活的人。”

   说到“下半身”这三个字时,他的语调依然平静,但那种冰冷的蔑视却让每个听到的人都感到一阵恶寒。

   广场上,几个年轻的女修士听到这三个字,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羞愤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飞舟上的身影。

   凌霄继续说道,声音依旧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他的心性,他的品德,已然败坏到了何等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句话让台下无数人心头一沉,那种轻描淡写的语调,反而比之前的慷慨激昂更加可怕。

   钟岳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极其难看。下巴微微绷紧,嘴角的弧线完全消失,那双一直温和的眼睛此刻闪过一丝说不出的冷光。

   凌霄看着钟岳,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

   那个笑容冷得让人心悸。

   “所以,钟总管。”

   “我现在回答你之前的问题。”

   钟岳的瞳孔微微收缩,胸膛的起伏变得不那么规律。他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只是死死盯着天空中那道白色身影。

   台下的宾客们也感受到了这种压迫感,不少人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你现在还觉得,这样一个连‘人’的底线都没有的家伙……”

   “他做出‘以长辈性命,胁迫一个弱女子下嫁’的事……”

   凌霄看着钟岳那张越来越难看的脸,眼中的冷意更加浓郁,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

   “……很奇怪吗?”

   钟岳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双唇紧抿,下颌的线条绷得如同一块顽石,那双一直温和的眼睛里,此刻也满是失望与痛心疾首的冷光。

   然而,就在他垂下眼帘的那一瞬,嘴角却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

   那个动作极其细微,像是某种情绪泄露出来,却又在眨眼间被压了回去。

   凌霄那句“很奇怪吗”的反问,轻飘飘地落在广场上空,却将数千人的心神都瞬间收紧。

   方才还因微风而猎猎作响的红绸,此刻静止不动。

   宾客席间最后的一丝窃窃私语也彻底消失。

   数千道目光,在飞舟上的凌霄、高台上的卫枫林、以及主宾席的卫正清之间来回移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撼。

   凌霄的逻辑太过完美,完美得令人不寒而栗。

   一个能为了一己私欲背叛人族大义的人,做出“胁迫弱女子下嫁”这种事,还奇怪吗?

   不奇怪了。

   一点也不奇怪了。

   这个念头,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许多保持中立的宾客看向卫枫林的眼神也开始逐渐变化。

   空气,似乎已经冷到了冰点。

   就在这片足以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寂静中,主宾席上突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主宾席上,卫正清身前那张由百年铁木制成的案几,竟被他一掌拍出了数道狰狞的裂痕!

   木屑四溅!

   卫正清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一张老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涨得通红,双目赤红如血,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那平日里稳如山岳的身躯,此刻竟因无法抑制的怒火而微微颤抖。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遥遥指向天空飞舟上那道白色的身影,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

   “一派胡言!”

   这声怒吼蕴含着他金丹大圆满修士的全部威压,声浪滚滚,震得广场上无数修为较低的修士耳膜嗡嗡作响,气血翻腾。

   “凌霄!”

   卫正清的声音沙哑而狂暴,

   “我儿到底何时招惹过你,让你不惜动用此等下作手段!在此满口胡言!血口喷人!”

   他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青石地砖都因承受不住他外泄的灵力而寸寸龟裂。

   “我御剑山庄!乃是名门正派!屹立紫府城数百年!”

   “岂容你……在此颠倒黑白!信口雌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无法遏制的悲愤与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你到底……有何居心?!”

   这最后的质问,每一个字都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

   刹那间,嘈杂的人声从四面八方涌起,整个广场再次陷入喧嚣之中。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撼了,谁也没想到,平日里以威严著称的卫正清,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失态。

   外围观礼的修士们更是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卫大长老这是……反应也太激烈了些……”

   “可话又说回来,任谁的儿子在婚礼上被人这般污蔑,恐怕都无法保持冷静吧……”

   “这凌霄公子也真是……把人逼到这个份上……”

   高台之上,卫枫林的身影依旧静立。他没有回头望向暴怒的卫正清,甚至没有丝毫动作。

   巨大的飞舟悬停于他头顶正上方,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那身鲜红的婚服在阴影中显得格外黯淡。

   光线被隔绝,他脸上的神情也隐没在昏暗里,只留给众人一个平静得近乎诡异的轮廓。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自高台中央传来。

   紧接着,一个温和却足以让全场听清的声音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卫大长老,还请息怒。”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钟岳正站在那里,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与理解。

   “老夫理解你的心情。”

   说话间,钟岳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下,轻轻虚按。这个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力量。

   卫正清粗重地喘息着,胸膛依然剧烈起伏,但听到钟岳的话,又看到他的动作,紧绷的身体终究是稍稍放松了一些。

   那双赤红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天空中的凌霄,拳头依然紧握,但没有再向前冲去。

   钟岳见状,微微点头,然后抬头看向空中的飞舟。

   “不过,少主。”

   他的语调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严肃。

   “虽说这妖女的表现确实难辨真假,但仅凭一个妖女的口头证词,终究只是孤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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