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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破局(四)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主宾席上,陆天成正要送到唇边的茶杯,猛地一抖。

   “啪嗒——”

   茶水溅出杯沿,洒在桌面上,晕开一片浅褐色的水渍。

   几滴茶水溅到了他的衣袖上,在深色的布料上留下几个深浅不一的斑点。

   陆天成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张本就铁青的脸,此刻血色褪得更快,连嘴唇都变成了一种灰白的颜色。额角,原本已经干涸的汗珠,又开始渗出来,一颗接一颗,很快便汇聚成细密的水珠,顺着鬓角滑落。

   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一下,两下,三下。

   “这……这个……”

   陆天成张开嘴,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干涩,颤抖,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慌乱。

   周围的目光,密密麻麻地落在他身上。

   宾客席上,无数人转过头来,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疑惑,有探究,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

   陆天成感觉自己的后背,汗水从脊背上冒出来,浸湿了贴身的衣物,带来一种黏腻的不适感。

   旋即手指下意识地收紧,茶杯在手中微微晃动,杯壁和手掌之间,传来一种滑腻的触感——那是手心的汗水。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嘴角向上翘起,眼角挤出几道细密的皱纹,那个表情看起来应该是笑,可那僵硬的弧度让整张脸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大概……大概是在……”

   声音干涩而颤抖,话语间断断续续。目光也飘忽不定,每一次开口都伴随着一次艰难的吞咽,喉结随之剧烈滚动。

   天空中,凌霄的眉头微微皱起,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冷光,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陆天成身上。

   广场上,所有人都在等待。

   终于——

   陆天成咬了咬牙,喉结又滚动了一下。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突然拔高,朗声道:

   “一年前吧!”

   陆天成话音刚落,宾客席间就开始喧闹起来。

   “一年前?”

   这一声疑问让四周的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陆天成身上。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困惑:

   “可是凌少主刚才说,他是近日才知道陆老爷子中毒的事……”

   周围立刻有人接口,声音里满是不解:

   “那又怎么样?一年前和近日……有什么问题吗?”

   “是啊,这两个时间有什么关系?”

   “陆老爷子一年前中毒,凌少主近日才知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天空中,阳光透过云层洒落下来,在白玉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光斑随着云层的移动缓缓变幻,明明暗暗,给整个广场镀上一层说不出的氛围。

   场上的喧闹气氛,自然落在了四象盟席位的几位大佬眼中。

   张德坤的目光从一名中年男子身上扫过,眉头缓缓皱起。

   他端着的茶杯在半空中停住,旋即他猛地转头,与身旁的钱万金对视。

   两人的眼中,都闪过同样的疑惑。

   “这时间……”

   张德坤压低声音,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住了。

   钱万金没有接话,只是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在高台上的卫枫林和天空中的凌霄之间来回游移。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一下。

   两下。

   三下。

   突然,敲击声停住了。

   钱万金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整个人僵在那里。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核心弟子席上,一道身影霍然站起!

   “哗啦——”

   椅子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撞得向后滑出一截,椅腿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那声音在相对安静的广场上格外刺耳,瞬间吸引了周围无数目光。

   秦利站在那里,双手握拳,手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动肩膀的颤动。那双狭长的眼睛死死盯着高台,眼底深处的精光几乎要喷薄而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身旁的项庞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过头来:

   “秦师弟,你……”

   可秦利根本没有理会他,那双眼睛依然死死锁定着高台上那道红色身影。

   这个突兀的动静,迅速吸引了周围更多的目光。

   宾客席上,那些原本还在小声讨论的人,纷纷转头看向核心弟子席的方向。

   “那是……御剑山庄的真传弟子?”

   “他怎么突然站起来了?”

   “而且脸色……怎么这么激动?”

   议论声开始变得密集起来,空气中的紧张感随着这些声音的蔓延,在不知不觉中攀升。

   主宾席上,钟岳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那双原本一直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缓缓敛去了所有温度。

   目光从主宾席上那个脸色惨白的陆天成脸上扫过,又在高台之上那个身体僵硬的陆婉凝身上停留了半息。

   最终,才缓缓抬起,望向了天空中那道月白色的身影。

   脸上的神情没有变化,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泛起一片凝重。

   天空中,凌霄的右手缓缓抬起。

   月白色的广袖在空中展开,修长的五指自然舒展,手腕微微翻转——那个动作优雅从容,像是要做一个“不值一提”的挥袖姿态。

   可是——

   那只手,抬到一半,便停住了。

   五指保持着舒展的姿势,手腕停在翻转到一半的角度,整个动作僵在那里,没有继续,也没有收回。

   广场上,那些原本还只是零星的议论声,此刻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涌起。

   凌霄的目光从高台上的卫枫林身上移开,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开始扫视广场。

   扫过宾客席,扫过核心弟子席,扫过每一个角落。

   眼睛微微眯起,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道浅浅的阴影,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闪动。

   天空中的云层,恰在此时缓缓移动。

   一大片阴影从远处飘来,遮住了阳光。

   广场上的光线稍微暗了下来。原本明亮的白玉地面沾上了浅浅的灰色,高台上红色的绸缎失去了光泽,主宾席上的茶杯也变得黯淡无光。

   阴影扫过飞舟,扫过凌霄。

   那张完美的脸,落入了阴影之中。

   琉璃色的眼眸在阴影中变得更深了,鼻梁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半边脸颊。

   负于身后的那只左手,食指的指腹,开始在并拢的中指指节上毫无节奏地敲击着。

   一下。

   一下。

   又一下。

   不过下一瞬,云层继续移动,阳光重新洒落下来。

   凌霄的脸,重新沐浴在光辉之中。

   风,从远处吹来。

   比之前更大了,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燥意。

   主殿的飞檐之上,那几只刚刚才落回的灵鸟,仿佛也感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力,瞬间炸起了全身的羽毛,发出一声极其短促而尖锐的鸣叫,再也不敢停留,“扑棱棱”地拍打着翅膀,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凌霄深吸了一口气。

   他那悬在半空的手,缓缓收回,落于身后,五指握住了自己左手的手腕,强行中止了那无意识的敲击。

   随即,他重新负手而立。

   月白长袍在愈发急促的风中舒展,他的脊背挺得比之前更直,眼神也重新变得漠然。

   一切,仿佛都恢复了原样。

   风继续吹着,衣袂继续翻飞,云层继续移动。

   凌霄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飞舟之上,目光重新落回到高台上那道红色的身影上。

   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里,再看不出半分情绪。

   只有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快速地转动着。

   ……

   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高台上。

   数千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那道红色的身影,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高台之上,卫枫林缓缓转过身来。

   面向全场,双手自然垂在身侧,姿态松弛,整个人透出一种说不出的从容。

   阳光从云层中透出来,洒在他身上,将那红色的锦袍照得泛起暗沉的光泽。金丝银线绣出的云纹在光影中流转,一明一暗,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目光落在天空中那道月白色的身影上。

   “哦?”

   广场边缘的旗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红色的布面在空中剧烈翻卷。

   卫枫林轻轻挑了挑眉。

   “这就奇怪了。”

   他微微歪着头,那个动作看起来随意,甚至带着一点孩子气的好奇。

   可那双黑色的眼眸里却闪烁着某种隐秘的光泽——那种光泽,让凌霄的眼眸微微一凝。

   “凌霄公子说,是在近日才知晓婉凝爷爷的病情?”

   他停顿了一下,眉梢又上扬了些许。

   “看来……婉凝是真的没把凌霄公子放在心上啊。”

   卫枫林伸出手,缓缓用指腹蹭了蹭自己的鼻尖,动作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慵懒。

   “自家爷爷病重垂危,命悬一线,如此天大的事情,竟从未向被她‘视为依靠’、今日更是不惜一切为她‘主持公道’的凌霄公子求助过半句?”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主宾席上,钟岳端着茶杯的手指猛然收紧。

   他张原本温和的脸此刻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高台之上,卫枫林的眼角弧度又深了一些。

   “啧啧……这可真是……”

   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再次环视全场,那目光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扩散,就连眼角也跟着弯起,整张脸上浮现出一种玩味的神色。

   广场上,所有人的大脑都开始飞速运转,试图理解这句话里的含义。

   数息之后——

   “对啊!”

   宾客席间,有人猛地一拍大腿。

   那声音在相对安静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响亮,瞬间打破了这片凝滞的氛围。

   “这不对啊!如果陆姑娘真的把凌霄少主当依靠,爷爷病重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向他求助?”

   这句话像是点燃引线的火星,瞬间在人群中引爆。

   “就是说!一年前就中毒了,凌霄少主却说近日才知道……这中间足足差了一年!”

   “而且据说凌霄少主和陆姑娘的关系,早在三年前就……”

   “等等!三年前就认识,一年前老爷子就病重,可凌霄少主说近日才知道?”

   “这说不通啊!完全不通!”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从零星的几个声音,瞬间蔓延到整个广场。

   宾客席上,那些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人,此刻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

   有人开始掰着手指计算时间,嘴里念念有词:

   “一年前中毒……三年前就认识……近日才知道……”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睛越睁越大,最后整个人僵在那里,手指停在半空,嘴巴微微张开。

   “这……这确实说不通!我要是有这么大的事,肯定第一个就告诉心上人!”

   女眷席上,那些刚才还在指责陆婉凝的贵妇们,此刻纷纷捂住了嘴,眼中闪过震惊的神色。

   “难道说……”

   “不会吧……”

   那些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可眼神中的震惊却再也掩饰不住。

   商会席位上,那些精于算计的管事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们彼此对视,眼中闪过同样的神色——那是察觉到异常的警觉。

   “一年啊!整整一年!陆老爷子都快死了,陆小姐真的一次都没向凌霄公子求助过?”

   “要么是陆小姐根本不信任凌霄公子,要么就是……”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可接下来的话,已经不需要说出口了。

   所有人都明白那个没说完的推论意味着什么。

   核心弟子席上,秦利的眼睛更亮了。

   那双狭长的眼眸几乎要喷出火来,整个人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妙!大师兄这一招当真是妙!”

   他的双手握拳,指节泛白,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用时间线倒推!若凌霄早知陆老爷子病情却佯装不知,那他今日这出‘正义戏码’,岂不是处处透着虚假?”

   议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整个广场,都陷入了一片喧哗之中。

   那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浪潮,向着天空涌去。

   阳光,在这一刻变得刺目起来。

   金色的光芒洒落在广场上,照得那些白玉地面反射出刺眼的光泽,照得那些红色绸缎泛起耀眼的光辉。

   整个广场,都笼罩在一片炽烈的光芒之中。

   就在这片喧闹达到顶点的瞬间——

   天空中,凌霄负于身后的双手缓缓松开。

   右手抬起,动作不急不缓,掌心向下,在空中轻轻一压。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飞舟下方,那些维持悬浮的阵法纹路突然亮了一瞬。

   淡蓝色的光芒在纹路中流转,压力随之扩散开来,一圈又一圈,向着广场扩散。

   主宾席上,卫正元手中的茶杯微微震颤了一下。

   杯中的茶水表面,荡起细密的波纹,一圈又一圈,向外扩散。

   宾客席间,那些原本站起身来的修士身体一沉,下意识地坐回椅子上。

   有人张开的嘴,话到唇边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有人刚抬起的手臂,动作僵在半空,随后缓缓放下。

   广场边缘的旗帜,那些原本在风中猎猎作响的红色布面,此刻竟逐渐平息下来,垂落的弧度变得温顺。

   风,依然在吹,可已不再如先前那般焦躁,变得更加柔和,轻轻拂过广场,只带起几缕发丝和衣角。

   这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宾客席上,那些刚才还在议论纷纷的人,此刻纷纷闭上了嘴,眼神复杂地看着天空中那道月白色的身影。

   “不愧是紫府城少主……”

   刚刚还讨论得正欢的人,此刻相互交换着眼神。

   “这份威势……”

   “只是一个手势,便让数千人噤声……”

   “果然不是我等能企及的……”

   凌霄就那样站在飞舟之上,月白长袍在柔和的风中轻轻摆动,衣袂翻飞的弧度,比之前更加从容。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之中。

   目光重新落在那道红色的身影上,缓缓开口:

   “婉凝何时与我说过,我又记得多少……”

   每一个字都清晰入耳,平静,淡然,带着一种漠然的高贵感。

   “这些……都只是我与她之间的私事。”

   “还轮不到你这罪人之身来过问。”

   话音落下的瞬间,飞舟下方的阵法纹路再次闪烁!

   淡蓝色的光芒骤然炽烈,化作一道无形的压力,从天而降!

   高台上,卫枫林脚下的白玉地面,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嚓”声——那是石材被压力挤压而产生的细微裂纹。

   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要费力得多。

   可卫枫林依然保持着松弛的姿态。

   他的脸上,那抹淡淡的笑意,并没有因为凌霄的反击而消失。

   只是眼神,稍微眯起了些。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红色的锦袍泛起暗沉的光泽。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脊背挺直,双手自然垂在身侧。

   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

   只是那双眼睛,正静静地看着天空中的凌霄。

   目光平静,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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