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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黑白二老

  秦利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刚才的场景。

   就在片刻之前,大师兄站在高台中央,红色的礼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股从容不迫的气度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用一句“凌霄公子为何不愿为婉凝寻那赤炎龙心草”撕开了第一道口子。

   紧接着,又用“聪明人为何会犯低级错误”的反证法,将凌霄精心编织的谎言撕了个粉碎。

   在那一刻,所有人都被说服了!连不可一世的凌霄都只能沉默,不敢回应,不敢辩解。

   那是何等的惊艳!那是何等的痛快!

   秦利当时恨不得仰天长啸,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这就是他们御剑山庄的卫枫林!

   明明……明明已经赢了。

   用道理,用逻辑,用真相,一步步撕开对方编织的谎言,让所有人看清了这场闹剧的本质!

   可现在……

   一指。

   仅仅是一指。

   就让这一切,全部归零。

   秦利的双拳死死攥紧。

   道理?逻辑?真相?

   在这个冰冷的现实面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东西……一文不值。

   一位元婴修士随意弹出的一指,就能让金丹大圆满的大长老长剑脱手,就能让智计无双的大师兄血溅当场。

   就能让刚才所有的精彩反击,所有的努力与挣扎,瞬间变成一个毫无意义的笑话。

   一股前所未有的憋屈感,从秦利的胸腔深处疯狂涌起,堵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这种憋屈——不仅是大师兄的,也是他的,是在场所有御剑山庄弟子的。

   明明道理在我们这边!明明我们已经赢了!

   可对方根本不跟你讲道理。

   大师兄能怎么办?

   这种无力感,让他几乎要咬碎牙齿。

   不……

   秦利的眼神猛地一凝。

   还没结束。

   大师兄没有跪下。

   而且——

   这里是御剑山庄。

   这是我们的地盘。

   庄主还在这里。

   庄主一定会出手的。

   一定会……

   下一刻,秦利猛然转过头,目光如电,投向了主宾席的方向。

   不仅是他。

   广场之上,所有御剑山庄的弟子,此刻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那个方向。

   齐刷刷的。

   数十道,上百道目光。

   带着最后的希望,带着绝境中的祈求,全都落在了那个端坐于主宾席上的身影——

   卫正元。

   在全场目光的汇聚之下,主宾席上,钟岳缓缓端起了面前的茶盏。

   茶水的热气袅袅升起,在他脸前凝成一层薄薄的白雾。但他并未真的饮下,只是让那温热的瓷盏停在嘴唇前方,手腕微微倾斜,茶盏的角度恰好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那双眼睛,透过那层缭绕的水汽,不动声色地投向了一旁。

   眼角余光扫过,将身边卫正元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台下那些齐刷刷转向主座的目光,他自然也看到了。那些年轻弟子眼中的期盼、祈求、以及孤注一掷的希望,如同实质般压在主位之上。

   钟岳知道,他们在等。等那个坐在主座上的庄主站起来,等他开口,等他出手讨回公道。

   面对这成百上千道灼热的视线,面对不远处那血染高台的惨烈景象,这位御剑山庄的最高掌权者,脸上确实写满了凝重与焦灼。

   卫正元的目光,沉沉地掠过高台。视线先是在卫枫林那染血的膝盖上一触即走,随即向上抬起,越过虚空,最终死死地定格在了天空之上,那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黑袍身影上。

   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些,眉心挤出一道深刻的悬针纹。

   但他依然没有起身。

   甚至,连坐姿都没有半分改变。

   就在他视线紧盯着天空之上的黑老之时,右手却缓缓抬起,慢条斯理地整理起衣袖上的褶皱。那动作不疾不徐,指尖捏住袖口的布料,轻轻拉平,然后将袖口的褶痕一点点抚顺。

   阳光洒在他身上,照出那张脸上的每一道皱纹,每一分沉静。

   钟岳看到这一幕,端着茶盏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下一瞬,在那茶盏的遮掩下,嘴角微微扬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轻松。

   手指在温热的茶盏边缘轻轻摩挲了一下,随后,他重新将茶盏送至唇边,抿了一口。

   茶汤滑过喉咙,温热,甘甜。

   而在高台之下。

   那些满怀希冀的御剑山庄弟子们,依旧死死地盯着主座,盯着他们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庄主。

   一息。

   两息。

   三息。

   时间一点点流逝。

   可那个端坐在高位之上的身影,除了眉头锁得更紧,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之外,始终……

   纹丝不动。

   核心弟子席上,秦利的瞳孔,缓缓收缩到了极致。

   看着那个正在抚平袖口的庄主,一股冰冷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他的脚底升起,顺着脊椎一路疯狂攀爬,直冲头顶。

   高台上,卫枫林右膝的血,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那鲜红的颜色,在阳光下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刺目。

   ……

   “前辈以此等修为,对一晚辈下此毒手……这行径,未免欺人太甚!”

   面对这声泣血般的质问,半空中的黑老却只是淡淡地垂下了眼帘。

   那双浑浊的老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刚才那一指,真的只是拂去了一粒微尘。他双手负于身后,身形随着气流微微起伏,衣袍无风自动。

   “欺人?”

   他那干枯如树皮的脸皮微微牵动,扯出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弧度,那表情令下方众人遍体生寒。

   “少主早已人证物证俱在,这小子却还在逢口舌之利,混淆视听。老夫想断他双腿,不过是代少主……”

   目光轻飘飘地扫过下方那对狼狈的父子,顿了顿,语气平淡得令人心悸:

   “……让他学会什么叫‘敬畏’罢了。”

   黑老的声音落下,场间却无人敢应,只有风声自高台、广场、屋檐间穿梭流转,犹如无形的压力,层层叠加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卫正清缓缓起身,那道背影微微佝偻,却倔强得像一块磐石。

   他看了眼儿子膝盖上的伤势,随即缓缓抬头,望向半空中的黑老,一字一句,声音低哑而坚定:

   “敬畏?!”

   卫正清怒极反笑。

   “哗——!”

   一股狂暴的灵力骤然从他体内沸腾而出,衣袍在狂涌的气流中猎猎作响。他猛地伸出左手,五指成爪,对着虚空狠狠一抓!

   “嗡——!”

   数丈外,那柄斜钉在青石地面上的长剑发出一声凄厉的震颤,随即倒飞而回,稳稳落入他的掌中。剑身还在微微颤鸣,像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怒火。

   “好一个敬畏!”

   卫正清仰起头,满头乱发在风中狂舞,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决绝的疯狂:

   “今日谁若想动我儿……便先从卫某的尸体上跨过去!”

   他猛地抬起长剑,剑尖直指半空中的黑老。周身的灵力疯狂逆流,不顾经脉的刺痛,在体表强行凝聚成一层刺目的青色光芒。

   “纵是元婴大能,卫某今日也要……”

   “……讨教几招!”

   卫正清这一声怒吼,如同雷霆落地,刹那间点燃了御剑山庄众弟子心中的怒火。

   他们望着那挺身而出、以卵击石的大长老身影,再看向大师兄染血的膝盖与苍白的面庞,胸中压抑许久的热血,终于在此刻汹涌爆发!

   “铮——!”

   一声清越的剑鸣,毫无征兆地在人群中响起。

   紧接着。

   “铮!铮!铮!”

   密集的剑鸣之声此起彼伏,瞬间连成一片!

   无数御剑山庄弟子,在这一刻都做出了同一个动作——

   数百柄长剑同时出鞘,那森寒的剑光汇聚成一片耀眼的银海,直指苍穹!

   没有人下令,也没有人退缩,一股悲壮而惨烈的气势在广场上空逐渐成形。

   宾客席上,不少修士的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疯了……这是真要玉石俱焚吗?”

   一名宗主看着那群红着眼睛的年轻弟子,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面对元婴大能,竟然还敢亮剑……这御剑山庄的骨头,确实够硬。”

   “不仅仅是硬。”

   旁边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修士,浑浊的眼中精光爆闪,死死盯着场中的局势,压低了声音分析道:

   “你们看,卫正清已经萌生了死志,卫正清可是金丹大圆满,他的舍命一击……再加上这数千名结成剑阵、视死如归的剑修弟子……”

   他顿了顿,目光隐晦地扫过高台上那个身影。

   “若是那位深不可测的卫庄主,也选择在此刻出手……”

   周围几人闻言,心脏猛地一缩,瞬间听懂了老者话中的深意。

   “嘶……你是说……”

   “哼,元婴虽强,却也非真仙。”

   老修士冷笑一声,缓缓吐出那个结论:

   “面对举全宗之力的殊死反扑,这位黑袍尊者想要靠武力镇压,怕是难如登天!这块骨头,城主府若是硬啃,至少得崩掉几颗牙!”

   飞舟之上,凌霄终于将目光从那袅袅青烟上收了回来。

   他缓缓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那片如刺猬般竖起的剑林,看着那些眼神狂热、视死如归的年轻面孔。

   那双琉璃色的眼眸微微一凝,唇角轻挑,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笑的把戏一般,旋即鼻端逸出一声淡淡的轻哂。

   就在卫正清气势攀升至顶峰,就在御剑山庄数百弟子齐刷刷拔剑,就在那股同仇敌忾的怒火即将引爆整个广场的瞬间——

   一道白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凭空浮现在黑老身侧。

   白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脚下同样空无一物,凌空而立!

   又是凌空虚渡!

   又一位元婴大能!

   “两……两位!城主府竟然派了两位元婴修士!”

   宾客席上,一声走调的惊呼划破长空,声音里夹杂着控制不住的颤音。

   高台上,卫正清的瞳孔猛地收缩到了极致。他那只握剑的手僵在半空,刚才那股殊死一搏的决绝气势,在看到第二道凌空而立的身影时,瞬间凝固,随后化作透骨的冰凉,沉入心底。

   死死地盯着那道新出现的身影,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与黑老的阴冷不同,这位白袍老者面容清癯,嘴角噙着一抹看似和煦的笑意,眉眼弯弯,乍看去便是一位慈祥宽厚的邻家长者。

   但他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温度,冷得比黑老更加让人心寒。

   白袍老者就这样顶着一副和煦的笑意,微微侧头,目光上下打量着那个正如临大敌的卫正清,声音轻柔舒缓,语气熟稔:

   “哦?卫大长老好大的气魄……”

   “怎么?卫大长老这是嫌一人不够……想同时向我黑白二老……讨教讨教?”

   每一个字都说得温和柔缓,可御剑山庄众弟子听在耳中,却只觉胸口一紧,气氛绷紧如弦,连手中的剑都愈发沉甸。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警觉地绷紧身躯,空气里仿佛弥漫着一触即发的肃杀感。

   卫正清的喉间发出粗重的喘息,浑身灵力剧烈震荡,却再也无法维持刚才那股冲天的气势。

   “只是……”

   白老缓缓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未减,眉头却微微蹙起,露出一丝悲天悯人的神色。

   “少主生性喜欢清静,卫长老若是闹出的动静太大,恐怕会惊扰了少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神情不急不缓,脸上的笑意更甚,但是眼底的寒光却如实质般射出。

   “这份罪过,以你这父子二人的性命,怕是……赔不起啊。”

   话音未落。

   “轰——!!!”

   黑老与白老同时向前踏出一步,两人同时抬起手,对着下方虚空一按。

   两股属于元婴修士的恐怖威压,毫无保留地从他们体内爆发而出,汇聚成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惊涛骇浪,铺天盖地,瞬间笼罩了整个广场!

   空气陡然变得凝滞,一切流动仿佛都被无形的力量牢牢钳制,就连最微弱的风也失去了踪迹,整个天地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那些原本还未拔剑的弟子,此刻下意识地想要抽出长剑,刚一握住剑柄,便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阻力蔓延至手臂。

   他们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更加迟滞,每推动一寸都要比平时耗费更多的力气。

   那份沉重与压迫感贯穿全身,让人几乎怀疑自己是陷在泥潭里,举剑、转身,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能明显感觉到阻力。

   然而,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广场四周,那数十座青铜香炉中升起的烟柱,原本笔直向上,此刻却像是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天花板”。

   那一缕缕青烟被迫折断,无法升空,只能紧贴着炉身向下流淌,铺散在冰冷的地面上,形成一片诡异的低雾。

   这违反常理的景象,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宾客席上那名刚才还分析说御剑山庄尚有一战之力的老修士,此刻脸上的精光瞬间黯淡,重重地靠回了椅背。

   他看着天空中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惨然一笑,摇了摇头:

   “完了……这下彻底没希望了。”

   “若只是一位,拼上全宗性命,或许还能博得一线生机。可两位元婴齐至……”

   老修士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深深的恐惧与无力,缓缓吐出了那个残酷的现实:

   “这就是绝对的实力!在这两座大山面前,御剑山庄就算把骨头都撞碎了,也激不起半点水花!”

   “随手便是两位元婴大能护道……这城主府的底蕴,可真是深不可测!”

   飞舟之上。

   凌霄并没有去看下方众人的惊骇,他缓缓收回了视线,甚至懒得再多看一眼那对在威压下苦苦支撑的父子。

   转过身,慢条斯理地走回到那张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前,缓缓坐下。身躯向后倚靠,找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

   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那张俊美的脸上,先前那抹戏谑与嘲弄的神色已悄然敛去,眉宇间只余下一股大局已定后的索然无味。

   他就那样慵懒地靠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倦意,仿佛场上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已无法再激起他丝毫的兴致。

   在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之下,御剑山庄的核心弟子席位上,秦利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铁板。

   双元婴的威压如同两座大山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全力。

   空气粘稠得像是在水银池中挣扎,肢体沉重,连抬起手臂都变得阻碍重重。

   他死死盯着高台,盯着那道血染膝盖、摇摇欲坠的红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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